因为酬酢烦扰和一场风寒,拖到今天才看了《聂隐娘》,坚持用胶片拍摄的侯导,44万英尺的胶片化为银幕上这100分钟粗砺与细腻浑然一体的光影,终于圆了我一个梦,20年后在大银幕上初遇侯孝贤。以后,只是盼望(希望不是幻想),在台北,甚至凤山的影院,遇见民国七十四年的胶片版《童年往事》。(我知道自己的喜爱甚至有些矫情。)
自《聂隐娘》后,中国的武侠将拥有一种新的风格和气质,不是胡金铨(以及他的继承者李安)中国历史和文化的水墨武侠,也不是胡克的浪漫不羁,而是侯孝贤人性及其处境中的武侠。希望不是只有这一部《聂隐娘》。
青鸾舞镜是全片的戏眼。杀与不杀,孤独的刺客,强大、弱小,坚强、脆弱,坚守、隐忍,孤独、丰盈,感动、绝决,都在一曲琴音和那个泣血的故事里。隐娘弄刀,青鸾舞镜,对影哀鸣,至死方休。
侯孝贤还是那个侯孝贤,固定的镜头,安然的凝视,随着万物自备、日光流转的慢长节奏,虽然动起来,但动得隐忍含蓄;唯一明显的变化,甚至第一个镜头就看得出,多了中近景,少了固定镜头大全景中的悲怆关照,这当然无所谓对错优劣
一边洗衣服,抹地板,想明白了侯孝贤为什么非要重新演绎一部短小的唐传奇。
画是电影的根源,会拍东西的人拍出的情境,能让人感觉到头脑意象,具象延展,变成画面构图的过程。中国的历史足够长,行走坐卧,柴米油盐皆能玩成精。人之怆怡怜悔,饮之酏醪醴酌,着之裙裾襦袍,居之轩邸堂斋,亭台池榭,饰之帘幕纱笼,用之釜镬簋盉,瓠壶瓢勺,观之岫屺岙屿,渊潭津浒。中国文化下的生命形态,得意可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失意可以鸟哢欢新节,泠风送馀善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有人漏夜求功名,有人辞官归故里。可以蓬牖椽茅,绳床瓦灶,未足妨我襟怀;也可以朱门绣户, 金轮华毂,安之若素。 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 持续参研文化源流的导演如果不把体知玩味的各种意象整合到一起托出,非憋死不可。 能吞吐承载这一切的,只可能是一个古典载体,是以中国导演总有一天会碰古典,而且必拍武侠。武侠的精神内核就是做自己的皇帝,皇帝代表的正统大系统,官家做不成的事,做的不公道的事,自己来做
聂隐娘上映的时候有炒作过如何复原唐朝风貌,什么为了复原服装还跑了印度之类的,当时就觉得很扯,看舒淇那披头散发的样子,复原个鬼啊。国庆放假,终于有空一观,由于故事拍得非常晦涩,为了搞懂有些情节我还看了两遍。
首先这个电影讲故事就是不合格的,普通观众在电影院里看睡着是非常正常的,很多事情前因后果根本表述不清,磨镜人又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手动拜拜】
其次,台词仿佛在逗我,这种白话文中间夹杂几个汝,不伦不类。问题是就这种小儿科的台词,居然演员都还说得磕磕巴巴的,很多地方断句明显是错的。舒淇那有气无力的台词简直让人听不下去,张震和周韵倒是好很多。舒淇没有任何侠女气,和周韵对峙的时候周韵明显更有韧性,气场碾压。张震周韵道姑的表现都比舒淇好。
再次,全片从头到尾各种日风。有明显的模仿黑泽明的痕迹,但是却比黑泽明小家子气,比日本宏大得多的唐朝给表现成这样,也是叹为观止的。最后咒杀姬妾的时候,我还以为穿越到了源氏物语or阴阳师,简直要翻白眼了。夫人们穿的衣服是十二单的中式改良版
从戛纳回来到现在,还从其他角度写过几篇聂隐娘,严格说,这不是一篇影评,而更近似是关于这部电影的一个“导读”。尽管很多观点都有了改变,但最后还是把这最早写的一篇贴出来。今年戛纳很糟,幸好有侯导和他的《聂隐娘》,也幸好有《卡罗尔》。以至于一切的不如意,又都变得不重要了,就好像亲历了一个历史的时刻。
原文载于北青艺评
文/Peter Cat
侯导痴迷唐代已久,按他自己话说,“唐朝更前卫、不为传统所限,可以逃脱儒家的道德规范,视野其实更大更具现代感。”他大学时读唐人传奇,最喜《聂隐娘》一篇,就落下了念想。但又觉得是古装戏,准备起来恐需长年积淀,就想等年龄大一点再拍。可转眼间,人就老了,不拍不行。
所以,当沉稳镜头缓慢地推开了黑白的银幕,清风哧嚓着摇曳着山峦间的花树。此前甚嚣尘上的所有的噱头和传闻都烟消云散了,那个已经告别大银幕八年的侯孝贤又回来了。《刺客聂隐娘》——它不是商业片,也不是武侠片,亦不是历史剧,它只是一部纯粹的侯孝贤式的电影。淡到极致,重映千年。
适时正是安史之乱之后,各地藩镇的势力
“刺客聂隐娘”令人震撼的古装片 百无一用是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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